這幾年來,嚴格來說,應該是在1998~2000第一次政黨輪替開始,台灣的政治
局勢變化越來越快,幅度也越來越大。

和在那之前越來越不一樣,簡單的來說,和我們從小到大認識的那種政治已經完全改頭換面,你越來越難說誰是朋友,誰是敵人,誰是好人或是壞人,誰是能幹的誰又是差勁的,什麼才是正確的,什麼又是錯誤的。

我越來越不想關心這樣的政治,覺得除了讓自己背負沉重的心理壓力之外,什麼意義都沒有,各政黨的政治目標,變得越來越消極,除了政權保衛戰之外,似乎已沒有什麼其他的目標,選民也差不多,他們只想讓他的政黨當選,因為不當選,他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,仿佛就會整個土崩瓦解,「意識形態」變成一種負面的名詞,統一獨立,好像也沒有人要說了,超越/不分藍綠統獨,成為一種美德。

事實上又如何呢?誰都看得出來,中國和台灣的議題越來越尖銳,兩種意識的衝突,在台灣不能說越演越烈,但大家好像都假裝沒有照回事,很多人在網路空間或者在很多地方討論這些事的時候,那種態度,談論的好像是宏都拉斯或者北愛爾蘭的政治局勢,而不是他們生活的斯土斯民。很多應該關心的人,都置身事外,好像這一切都和他們無涉無關,他們不能說不關心政治或社會議題,他們之中的許多人,都活躍在各個公共議題的領域中,包括性別、勞工、環境保護、社區、文化藝術等等,但談到現實政治,好像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問題。

可是那些仍存在的狂熱的人民呢?他們恐懼著世界末日的來到,耽心戰爭、動亂,或者對於他們的生活方式的劇烈改變會來臨,不能說他們是杞人憂天,但似乎又關心錯了方向。而且,他們很容易被他們的政治領袖所拋棄,他們真的關心的,可能並不是他們所支持的政治人物最熱衷的。如果你認識幾個政治人物,不管是位高權重,或只是這個體制內的一些龍套角色,你會發現,無論是抽象的政治意識,或者是素樸的政治訴求,好像都不在他們的算計之中,那些都是不懂政治的老百姓,或者是對政治存在不切實際幻想的知識份子,才會去想這些。

政治的議題和目標,常常前後不一致,有很長一陣子,經濟似乎非常的重要,讓台灣人有飯吃仿佛勝過一切,可以沒有尊嚴、人格,但一定要有錢,可是當新的政治人物沒搞好這一切的時候,他們仍然可以獲得選票。又有那麼一段時期,政治人物的清廉,又是至高無上的,可以為了這個而發動起上百萬人的社會運動,但是,這樣的標準又常常是漂移不定的,某些型態的貪腐似乎該被批評,但是另一些型態的,例如政治財政的無效率或濫用,或者選舉時的金錢舞弊,好像又常常被忽略。

又例如言論自由,有一陣子又是不可動搖的,不容許任何政府的打壓和控制,或者任何型態的介入,但是當中國的介入若隱若現時,很多的批判又自動消失了,甚至有些聲音告訴我們,經濟贏過一切,言論自由可以為了這個而犧牲,甚至還有一些人援引後現代主義的概念,暗示那些東西都是西方帝國主義的遺緒,大可不要。

或許在其他的西方社會裡,資訊的快速流通和網路的發達,是積極的政治變革的動力,但是在台灣,虛擬世界存在的反而是最現實的政治價值觀,任何的意識形態堅持,倒頭來被嘲弄的可能性反而很高,任何還有所堅持的人,甚至會被用猴子或昆蟲來形容,上面肯定或鼓勵任何會了現實利益,而放棄堅持的所有行為。

一切都變得很虛偽又不真實,充滿了欺詐和詭辯,文本和文本的意義,以及任何的詮釋,似乎都失去了價值。

唯一可能可以自我安慰的,也許是這種現象並不只存在台灣,許多西方社會,也存在這種問題,除了一些政治人物的私德,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左右選舉結果,好像左右派的鬥爭,極權和民主開放的角力,在經歷了一兩百年之後,大家都累了。而民族主義的扞格,則被視為如同希特勒的同路人,不能說,最好提都不要提。但很清楚的是,西方社會能包容各式各樣的價值,鼓勵抽象的思辯,而台灣覺得,這些如果換不來選票或鈔票,就一無是處。

這就是我們這個時代,台灣的現實政治。我總覺得,這段時期有點像威瑪時代的德國,又有點像辛亥革命到中共掌權之前的中國,表面上大鳴大放、百家爭鳴,但是事過境遷之後,只會讓人覺得,那是歷史上最讓人惋惜的一段時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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